這里所提到的翠花胡同,過去有幾個給王府種花的花房而得名,它東起王府井大街,西至東黃城根大街。胡同9號曾是辮子軍首領張勛的住宅。1925年,原在織染局胡同的國民黨北京執(zhí)行部遷到翠花胡同,李大釗、于樹德、張昆弟、繆伯英、何孟雄和國民黨員路有于、王法勤等人曾經出入這條胡同。后來的國民會議運動、關稅自主運動、三一八示威游行等醞釀和指揮,就在翠花胡同8號。
伊萬諾夫雖然不是系主任,但主持俄語系的工作,他將柏烈偉降為講師,而且攆出了俄語系。柏烈偉認為自己對俄語系的設立有功,不應受到如此對待。伊萬諾夫說:“我不否定他的過去,但他不接受命令,不服從紀律,調他到加拿大工作,他不愿意離開中國,雖經呈請,但并未獲批準,他竟自由行動,抗不奉命,在北大呆下了,之所以我還讓他做講師,就是為了照顧他的過去,他現(xiàn)在黨籍、國籍都己被開除,所以你們不要誤以為他代表蘇聯(lián)和黨方?!?/span>
曹靖華1921年在北大俄文系讀書,說當時北大俄文系沒有系主任,也沒有中國教師,只有3個俄國教師,一位是柏烈偉,一位是伊凡諾夫,二人都通曉漢文和漢語。另一位教師,中文名鐵捷克,不通漢語。柏烈偉是個矮胖子,據說蘇聯(lián)給他經費,但后來他財務手續(xù)不清,蘇方不再信任他,他也斷絕了同蘇方關系。他住在東單南喜雀胡同4號,是個很講究的院落,房子頗多,他只居一小部份,大部份并不出租,無人居住。他家中四人,夫妻二人,兩個孩子,妻子在家中兼營裁縫生意,專為外國人作西裝。
柏烈偉在中國活動時間長,總算比較識貨,他翻譯了由婁子匡編著的《國立北京大學民俗學會民俗叢書》,其中有大量有關中國民俗、民間故事及中國新文化運動的文學作品,還有章衣萍的《情書一束》。1929年3月22日,魯迅給李霽野的信中說:“柏烈偉先生要譯我的小說,請他隨便譯就是,我并沒有一點不愿意之處。至于哪幾篇好,請他選定就是了。他是研究文學的,恐怕會看得比我自己還清楚?!卑亓覀ミ€通過臺靜農向魯迅索要近照,魯迅將自己在廈門“坐在一個墳的祭桌上,后面都是墳”的那張照片轉寄給柏烈偉。
李霽野說:“柏烈偉那時在北京大學教俄文,我們有時去問問他俄文方面的問題,他托我問問魯迅是否同意他譯阿Q,所以有那封信。他與魯迅未見過面。以后他離京,譯書也無下文,可能并未譯。柏最初政治情況還好,有時為蘇聯(lián)報刊寫點文學文化消息,以后聽說變壞了,不知何往。不再提他似較好。”
1929年4月,柏烈偉請周作人審閱其翻譯的《蒙古童話集》。后來,周作人改稱《蒙古故事集》的作品集作序,說:柏烈偉先生研究東方語言,在北京大學俄文學系教書多年。這個根據蒙古文、俄文各本,譯成漢文,為故事集二卷,供獻于中國學術界,實在是很有意義的事?!逗m的日記》里也記有柏烈偉擬翻譯胡適的《中國哲學史大綱》的記錄。這樣看來,柏烈偉除了想翻譯《阿Q正傳》外,想翻譯的中國作品還有許多,只是最終都不了了之。
至于柏烈偉最后的情況,張西曼在回憶中稱:柏烈偉“對第三國際報上了許多花賬,侵蝕了若干公款。等到他的上司發(fā)現(xiàn)了他的舞弊,就要調他回國查辦。他震于黨紀國法的森嚴,就聲明脫離蘇聯(lián)國籍?;斓饺湛苓M陷北平的時候,他似乎短期被捕,以后就申請入了美國籍。束裝渡海了。在他未叛黨前,我還與他合編過中俄對照的簡明俄文法,出版的銷路很不錯,但所有版稅都被此賊吞沒?!?/span>柏烈偉被雙開,與侵貪公款有關,他大致在1924年2月后離開北大。
最早從蘇俄取經的叫張西曼,長沙人,1911年在海參崴入東方語文??茖W校,1917年在哈爾濱濱江道尹公署工作,與友人創(chuàng)辦東華學校,后為中共東北建黨據點和革命者赴蘇俄學習和考察的中轉站。1919年到北大圖書館編目室工作,同時任外交部俄文專修館教員。1921年與柏烈偉合編《俄文文法》一書。同年與熊希齡、李大釗等創(chuàng)俄國災荒賑濟會,熊希齡任會長,李大釗任文書股副主任,張西曼任總務股副主任。并為來北京的蘇俄全權代表越飛和熊希齡間任翻譯。1922年1月中共中央會將張西曼譯的《俄國共產黨黨綱》作為“康民尼斯特(共產主義音譯)叢書第二種”印行初版本。
柏烈偉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幫助中國先進分子做了一些事?!短旖螯h史大事記?1919年》稱,10月李大釗同黃淩霜到天津,與柏烈偉、布爾特曼、繆勒爾商議在中國設立俄國通訊社事宜。秋,柏烈偉協(xié)助蘇俄代表路博去漳州。那時陳炯明在漳州大搞陳氏“社會主義”。
1920年10月,柏烈偉與維經斯基訪問白堅武,從側面了解吳佩孚的情況。12月,柏烈偉與維經斯基同往廣州。由于優(yōu)林為與北洋政府的外交交渉沒有進展而焦急,派他們去了解南方政府的態(tài)度。在廣州,經陳獨秀陪同,并一道到漳州再度訪晤陳炯明。
柏烈偉在天津《新生命》刊物上發(fā)表《勞動問題與俄國革命》、《雙十節(jié)日的感想》等文。羅章龍說:“從柏烈偉那里得知一些蘇聯(lián)十月革命的消息和文獻資料?!睆垏鵂c在《我的回憶》中說:柏烈偉“與李大釗先生來往頗密,常能供應一些莫斯科出版的小冊子。布哈林的《共產主義ABC》的英文本,就是這個時候帶到北大圖書館的?!?/span>
一個叫關謙的密探給北洋政府密報:“1921年2月12日下午4吋,該黨三五人在北大小緊會。是請北大教授百祿威(譯音)介紹一俄農黨員,隨同同志到赤塔、莫斯科調查俄地情況,并勞農政府之利弊擬入莫斯科大學,以便査視實情,而為該黨之報告。是日謙適逢其會,探悉百祿威乃勞農政府人員,在華參加社會主義青年團一份子,亦北大教員也。住天津,每逢星期五六來京上課,臨時住燈市口12號,或即來即去,行蹤秘密?!?/span>